她在流動的光斑下踱步,沒穿鞋,跨過打碎的酒瓶,滲進地板的粉紫色酒漿,擡起四只手指,緩慢移動,最終穿過投射向陰影的一道光柱,悲涼的,打在黃棕色磚墻矮房子的側光,橙紅色,赤裸地照射,赤裸如動脈血管。灰塵在光柱下翻騰,漂浮又下沈,長桌四角的淺色灰塵,顏色逐漸消失成纖薄的霧簾,漫過木質長桌,流淌、翻滾,吞掉了長桌與流動空氣的界限,模糊的桌角,霧中模糊的白衣人影與空氣融合一起,沒有了容貌情緒和意識,只剩起伏的、低沈的心跳聲連接海浪的沈悶呻吟,走過來,走過碎玻璃,玻璃反射的七色光。暗影中的墻角傳來編織蛛網的綿長音律,收音機與碟盤摩擦聲,鐘表與墻壁連接處釘子的松動音。她在流動的灰塵中踱步,白色皮質短靴,嗒嗒嗒……火車輪與鐵軌的碰撞,短促的尖聲,屬於金屬的聲音,汽笛呼出的熱蒸汽扭曲了周圍的景觀,缺了一半的建築物,突兀出現的河流,畸形的樹木,褪色的玫瑰,你不要哭泣,不要哭花眼角粉紅色的玫瑰,不要哭得時間凝滯,高地上的樹木變了形,火車與世界的輪廓蓋上了濃郁的霧氣,報廢的火車在火車墳場間穿梭,火車頭、火車尾,藍皮火車白皮火車和綠皮火車,不同時代的火車,表皮酥脆,見證不同的歷史。新娘死在駛過蘇格蘭高地的火車上,帶著愛與自由,屍首漂浮在永遠不會結冰的河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