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冬令營我們幾個學生貌似是什麽也沒幹,具體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回家以後我媽問我怎麽樣啊我腦子裏先閃過了幾個面熟的人之後,第一個居然想到了那個我忘記叫什麽名字的男生。
腦子裏畫面一閃而過,他好白。
盡管他穿了什麽衣服我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後來有次他提過,那件衣服他一直穿到了我們畢業那年。
第二天我莫名希望他可以早一點到,這樣就不用單獨坐出來了,有那麽一秒被自己震驚了一下,但隨即覺得可能是因為他在我們兩個陌生人中,先一步給我留下了印象吧。
我比昨天早十分鐘到了教室,還是坐在那個地方,我不願意坐在中間,更喜歡縮在後排,但是除了中間一組的最後一排兩個位置,別的已經被先一步占走了。我剛坐下不過兩三分鐘吧,他就這麽巧地走了進來,環顧教室,很自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們對視,他笑了一下,我被看得一臉莫名其妙,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我身邊坐在了我旁邊。
我滿心嘆號,當他坐下的那一刻只剩下了“what?”
然後他就趴在桌子上,我從包裏掏出一本書,我記得……應該是《我們仨》,我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對勁,只是覺得有些忍不住要去打量他,但我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自己藏在書裏。過不了一會兒老師就到了,只不過還沒有正式開始上課,我擔心上課去禮堂的話書沒有什麽太好的地方可以放置,就把書先收進了包裏。轉身的一瞬間我的視線有點不自然地掃過他,而他碰巧也在看我。
我停下了動作,我們倆的視線透過他的鏡片交匯,他明顯也楞了一下,然後他露出了笑容,他眼睛不太大,但是笑起來彎彎的很有感染力,我忍不住通過他這張臉去猜他做各種表情時的樣子。他說:“你好。”
這回換我楞住了,我有些囧地回:“啊……嗯……額……你好……”
他又笑,這次是把頭略別過去偷偷地。
我想說你笑什麽,但是張了張嘴選擇看著窗外發呆。我覺得今天的天氣不如昨天好,沒有那麽暖和的陽光了,但是今天我看著樹枝搖晃,聽見了鳥叫,不免想象到了一幅畫面……
兩只鳥棲在樹頭,一只用翅膀玩笑地觸碰另一只然後馬上飛開,兩只鳥就這麽玩鬧起來。
陽光也許不正好,但是風過葉動,冬季裏,風鳴是鳥鳴枝葉響。
記著也不是太久的時間,老師也不太心疼時間地慢慢確認了一下人數便把我們領到禮堂。因為是同桌,我步子邁得又不自覺地大,他像跟著我一樣就這麽走了一路。說實話,我當時心裏不自覺地有點奇怪。看著地上我倆的影子在地面上就這麽蹭在一起走,我還突然有點想玩一個踩影子的幼稚遊戲。
而實際上,我也這麽做了,只是偷偷的,他的頭轉向別處,沒有看到。
幾個老師帶著我們聽講座,大致內容我已基本忘了個幹凈,應該是和學校有關的,又談起了明後天的能力測試。還記得他歪在有點硬的椅子裏瞇著眼睛,把半張臉埋在衣領處,過了一會兒貌似睡著了一樣。我也沒再多去關註,只是禮堂空調越開越溫暖,我的頭一點一點的……“走了。”我聽見一聲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慢慢把眼皮完全掀開看清了是他,我轉了轉視線發現我們正在準備離場。
我面上不出聲地笑了出來,腹誹自己那會兒還在瞧他半瞇著眼自己卻睡著了。
“沒睡好嗎?”
我又聽見他的聲音,我把視線移過去,我們視線相迎。
“空調太暖和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微微笑了笑,“謝謝你。”
他也笑,然後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回應的是哪句。
回到教室是我們的論題自由討論時間,我們倆同桌,順其自然地一組,只是沒想到的是,只有我們中間那一大組總人數除以四,余數是二。於是我們成為了唯一的二人組。一時間,我大腦有點宕機,不是害羞,而是……我不大會交流,一時間只覺得尷尬,面上不太顯露但手上的筆被我一圈圈轉地看者也要心煩意亂。
“你有想法嗎?”
他起的話頭,我有點感激他。
“我覺得算吧……“
我在他的強大的緩解能力下找回了我短暫失智的大腦,我突然想到一個方案不由得眼睛發亮,沒有註意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臉上。
我說我好像想到了,興奮地在隨手放進包裏的草稿紙拿出來寫寫畫畫,只是沒一會兒,我就發現了方案的漏洞,我下意識地沮喪,可能還微微撅了撅嘴。
“挺好,我都沒想到這兒的。“
他冷不丁來了一句,我擡頭去看他,他的頭望向窗外。
我望了望他視線的方向,又把頭腦換到論題上,淡淡地應了一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