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暑過後無風而悶熱的天氣,就算有,風吹過來也是熱熱的,讓人喪失動彈的欲望,但是坐久了連接觸椅面的皮膚也滲出汗水。
這時候站起來會看到上面肥胖變形的一對兔耳朵,掛著細密的水珠。
(二)
雖然離不開空調,但似乎更喜歡風扇。
每晚空調自動關掉後都是風扇在呼呼送風,側躺看它融入夜色的影子從右擺到左,又慢悠悠地晃回來,聲音由近而遠,又轉回耳邊,扇音和呼吸聲織成的夢網,不知不覺就把我捕進去了。
白天癱在鋪了竹席的沙發上發呆,會把一臺鴻運扇打到最高檔。風一瞬湧過來的時候是最舒爽的,然後這舒爽就也慢慢弱下來。此風還是不敵暑氣之威。風稍稍偏移的時候,周身“哄”地熱起來,風又回來的時候,暑熱稍稍被驅散,但久而久之也還是出汗了。不過,酷熱和涼快交替的感覺,還是比一直待在空調房更吸引。而且,有把風扇曳來曳去會帶來種閑適的感覺。這種閑適感與夏天很是配稱。
跟空調比起來,風扇有種老人家的感覺,慢條斯理、搖頭晃腦,零件日益老朽,發出拉長的、蒼老的聲音。聽著聽著,總覺得回到了在老城區野蠻生長的童年,人也慢了下來,懶了下來。
日長人懶懶,也是我喜歡夏天的一個原因。
(三)
大概是下午五點多,快要落下的太陽死死地攀住對面的屋子,外頭很亮,屋子裏挺暗。父母坐在靠近陽臺的位置,翹著二郎腿,往桌上墊張紙巾就開始消耗那一大袋龍眼。
一眼望過去他們背著光,白天的余熱還在肆無忌憚地發揮,蒸起來的煩躁卻簡單地被鮮甜的果汁和果肉哄下去了。
走過去抓了顆囫圇吃掉,晃到垃圾桶處把殼撒掉,回來依然看到閑聊著的父母和一堆破開的果殼。我突然覺得,那看不清神態的剪影和逆光光線組成的畫面有點像影樓的老照片。我希望盡可能地把日常銘記,因為誰又知道這不會成為以後突然闖入腦海的經典一幕呢?
我不知道“年輕”是否一定要求打拼和忙碌,每個人是否在此期間一定要成為一次“只和父母短暫相聚”、“只和父母打電話/視頻”諸如此類的遊子,人生軌跡才算正常,或者才能獲得所希求之物。
即使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困擾,但我此刻心情很好。
(四)
隱隱地傳來雷聲,但是沒有起風。
多了兩三聲雷,遠處抖起了藍白的光,對面的屋影在那兩個瞬間一目了然。
幾些雨蹦了下來,雨自帶的草木和水的味道彌漫著,但天上似乎沒有了消息。
猝不及防落了大雨,還有雷,還有閃電。今晚是一場盛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