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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挨罵的田文鏡

說起田文鏡,腦海里自然浮現《雍正王朝》里這段經典名場面,其實很有趣的是,為什麽導演會放任原著里這樣一句臟話在電視劇里呢,其實我個人覺得,這一段的安排確實最能直接反應出田文鏡這個人挨罵屬性的。
不同於電視劇《雍正王朝》,真實歷史上的田文鏡在「清補虧空」的時候,其實已經60多歲了。可以說,田文鏡人生的70年,其中60年都活在康熙朝,只有剩下的10年活在了雍正朝,但不妨礙他只用十年的時間就從雍正那里拿到了「天下第一巡撫」的稱贊(電視劇中改成了給「山西巡撫諾岷」)。
首先,開頭那段馬國成上來那句「田文鏡,我操你媽!你他媽一個監生出身被革職的七品官,憑什麽在這兒耀武揚威......」,那麽這里馬國成說的「監生」是什麽意思呢?其實監生的出身可以說是田文鏡特別敏感的地方,田文鏡出生於康熙元年(公元1662年),從小勤奮讀書,但是考試能力不行,每次考試都失敗,最後無奈花錢買了個「監生」文憑。22歲的時候,田文鏡又花錢買了個福建長樂縣的縣丞(八品),但花錢歸花錢,田文鏡在作為官員上可以說是非常的清正廉潔,而且非常努力,作為沒有什麽政治資源的人,靠著政績突出能幹,在福建長樂縣僅呆了八年後,升任山西寧鄉知縣,44歲升任直隸易州知州,45歲升任吏部員外郎。
不過瓶頸期也馬上就到了,到了50歲止步在了禦史的位置上,直到發生了一個事情。
天津長蘆鹽場虧空事件
55歲這年,田文鏡去天津長蘆鹽場收稅,結果他發現了天津出現了巨大的虧空,田文鏡認為此事不可隱瞞,遂立刻上報朝廷,這里田文鏡的良好習慣給了他一個加分項,田文鏡在上報問題的同時,喜歡給出詳盡的解決方案供領導參考,這讓康熙眼前一亮。經過這件事情,田文鏡被升任內閣侍讀學士(四品)。
直到田文鏡61歲這年,他一直都是內閣侍讀學士,而也是這一年,康熙駕崩了,雍正即位。
山西賑災事件
雍正即位這年,田文鏡來了任務,代表朝廷去華山祭告山神,回來的路上經過了山西境內,正好此時山西境內正在鬧災,近幾日前,彼時陜甘總督年羹堯就上報了朝廷請求賑災,但皇帝問山西巡撫德音的時候,德音卻說沒有此事,雍正心存疑惑,相比較德音,雍正自然還是相信熟悉的年羹堯,如果沒有災情,年羹堯也絕不會沒事找事請求賑災,正巧田文鏡去華山回來的路上會路過山西,不如再問一下田文鏡親眼所見的情況。
結果一問,田文鏡說確有此事,並把德音的不作為當著雍正的面痛罵了一番,而且田文鏡這個人在民生問題上的觀察非常仔細,田文鏡面對雍正的現場提問,說的頭頭是道,對細節描述非常到位。這讓雍正對這位隱藏的60歲小登刮目相看,這樣為民著想的人才不正是朕需要的麽!遂提拔田文鏡為山西布政使(二品)。
轉年,雍正又把田文鏡提拔為河南巡撫。
改革先鋒
如小說、電視劇《雍正王朝》上的那樣,歷史上的雍正即位後大力推行改革,而我們也會發現,從古至今,在改革這條艱難的道路上,歷史總是會選擇田文鏡式的官員來推動文明的發展。而等待田文鏡的,是雍正改革的四座大山——「清補虧空」、「火耗歸公」、「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在四大改革的進度上,根據資料,「清補虧空」主要發生在1722年,「火耗歸公」主要發生在1724年,「攤丁入畝」主要發生在1724年,「官紳一體」主要發生在1726年,這幾年間,田文鏡一直猛沖在前,用雷霆手段將四大改革真正的推行了下去。
四座大山上的田文鏡
    「清補虧空」:如《雍正王朝》里放的那樣,康熙人生的最後幾年和雍正即位那段時間,國庫非常空虛,《清世宗實錄》中記載「各省庫項虧空動盈上萬,是侵是那,總無完補,耗蠹公帑,視為泛常,尤為不法,宜嚴革前弊,永杜侵那」,主要原因就是地方各級官員的貪汙腐敗,隨意挪用公款還不還錢(也有部分是民間災荒積欠,但占比不大)。雍正也就開始了「清補虧空」行動,這邊命令剛下,那邊在河南的田文鏡直接上來開大,無論在任還是前任,只要存在挪用公款的官員,盡快還錢。並實行「審追之法」,免職提解的仍裝傻耍無賴直接大刑伺候。這讓很多官員嚇的回家砸鍋賣鐵,有的甚至把祖宅賣了去還錢。而田文鏡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將各項錢糧的虧空補齊了,而且田文鏡始終把這個事情放在心里,直到他去世時,他都在不折不扣的執行錢糧交納情況,去世那年,河南布政使庫僅耗羨銀一項就累積達七十六萬兩之多(《河南通誌》卷 21),不僅如此,後來擔任河東總督時候,把山東的虧空也給整治了一番,並總結出自己對這個虧空事情的總結。
    大法小廉,上行下效,州縣之加耗、加派,其利全不在州縣之手,其罪全不在州縣之官,自巡撫,布、按兩司,道,府,直隸州縣,同知、通判、皆不得而辭其責也。 —— 《世宗憲皇帝硃批諭旨》田文鏡奏折
    「火耗歸公」:火耗歸公最初始於山西巡撫諾岷,火耗歸公是什麽意思呢?簡單來說,就是朝廷征收賦稅銀兩的過程中,征收老百姓的那些碎銀子需要用火燒鑄成銀錠再上交,但在燒的過程中肯定會存在一定的損耗。於是,有些官員就借這個損耗的理由再向老百姓多收一筆錢來補差額,這就被稱為「火耗」。但問題是官員對於火耗的數額確是自己來決定的,弄得老百姓怨聲載道,而田文鏡在河南,直接命令全河南的地方政府,火耗的稅率由省里直接定,任何政府官員都不得隨意更改,發現了就大刑伺候。最後,田文鏡更是直接將火耗收回省里管理,公用公配,任何人不得插手。這讓渴望發財的河南官員們更加仇恨田文鏡,但雍正更是贊賞,田文鏡真的好能幹!
    「攤丁入畝」:「清補虧空」和「火耗歸公」主要是針對河南官場,對於河南各地的地主士紳上,田文鏡下手更是強硬,在領導的「攤丁入畝」改革上,田文鏡先是明確按土地征收人丁費,清查士紳的實際使用田地數量和登記在冊的稅收田地數量是否匹配,然後發布通知,凡是隱匿田地的,如果現在交代的話,我就饒你一命,凡是發現隱匿的,直接抓起來大刑伺候,僅不到一年,田文鏡就查處了隱匿田地 2500 余頃。效率之高,結果之大,讓領導雍正直呼 666。
    「官紳一體當差」:經過前面三個事情,河南從上到下的官員、地主士紳們對田文鏡是又恨又怕,而河南從古至今就處於黃河中下遊的位置,河患不斷,需要修河堤來治理。但按照以往的規定,修河堤這事兒只會讓老百姓來幹活,地主士紳們才不會賣力,但「官紳一體當差」推出後就不一樣了,地主家必須出人下地去當河工,田文鏡甚至挺著老骨頭,親自到黃河堤壩施工的地方督工,誰不聽直接抓進大牢挨板子,結果這堤壩修完後,修的質量是相當好,汛情來了也抗住了,而且這年的秋天,河南糧食產出還迎來了大豐收。而這項政策其實很大程度的調整了政府對官紳的利益分配,剝除了士紳階層的部分特權,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老百姓的負擔,而田文鏡的成功推行讓雍正更加高興,要知道,雍正在改革的這節點上,很多官員不想得罪人,還是那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狀態,但田文鏡的一系列操作讓雍正有了十足的底氣,更讓下邊說改革難的官員閉了嘴。在《世宗憲皇帝上諭內閣》中,雍正更稱贊田文鏡道「 整飭河工,堤岸堅固,河汛安瀾,年歲豐稔;紳袊畏法,正巳率屬,地方寧謐,而每事秉公潔己,謝絕私交,實為巡撫中之第一」,這就是天下第一巡撫稱號的由來(電視劇則是將此稱號封給了諾岷),可見雍正對田文鏡的喜愛。
田、李互參案
田文鏡在河南雷厲風行的整頓吏治、清查積欠、限製紳衿勢力,這些舉措嚴重侵犯了一些不法官員和紳衿們的利益,自然引起了他們的強烈忌恨,又加上田文鏡為人嚴厲峻急,求治心切,對屬下動輒參劾,從 1725 年到 1726 年,田文鏡連參數員,其中黃、張、邵、汪四人都是康熙四十八年(1709 年)同科進士,一時河南風傳田文鏡因為自己不是科舉出身 (田是監生入仕),就「不容讀書之人,在豫省做官」,民間也有流言稱「文鏡非科目出身,故所參皆系科目,以伸夙憤。」(出自蕭奭《永憲錄續編》),致使田文鏡在河南「無人不怨,無人不恨」,這種矛盾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最終以「田李互參案」的方式爆發了。
廣西巡撫李紱升任直隸總督,在路過河南開封的時候,一些河南官員們集體找到李紱,痛哭流涕,說田文鏡不是個好人啊,一個監生搞得我們很難過(很難發財)啊,李紱你要給我們讀書人做主啊,作為士人中的名人,李紱馬上就找到了田文鏡,三言兩語就與田文鏡發生了沖突,李紱破口大罵,說田文鏡自己考不上科舉,花錢買了個監生,現在作踐讀書人,還說田文鏡重用的官員里面也不是清白人,盡是潑皮無賴,並說自己這兩天就要參一本子,這個監生是田文鏡的一個敏感的地方,田文鏡當即也是火大,隨後表示也要參你,你個李紱肯定是包庇罪犯,肯定是結黨營私。
兩折子到了雍正面前,雍正對這倆人都很看重,雍正派人一查,發現真如李紱所說「性情僻闇,信用僉邪,賢否倒置」,而僉邪說的是田文鏡的親信上蔡縣令張球,勒索不成誣告,導致田文鏡失察誤參害了人命,可雍正最後還是一邊準了田文鏡此前彈劾官員的奏折,另一邊又處罰了田文鏡的手下的手下,並說「闔省之廣,屬員之眾,焉得人人不謬?」,意思就是田文鏡作為一個省的地方大官,手下有一兩個官員幹壞事很正常,並為了防止要強的田文鏡灰心,還派人送了一筐荔枝。然後第二年,雍正還給田文鏡升職了,升為「河南總督」,然後又加上「兵部尚書」(不知道是不是怕田文鏡被報復,才安了這個虛銜),又過了一年,雍正覺得這位改革先鋒頭銜還不夠顯示地位,又給造了一個官職,叫「河南山東總督」,也就是「河東總督」。
田文鏡的優點和缺點
其實從史書的角度看田文鏡的一生,他有優點,也有很大的缺點,這與當時的環境也是有著匹配性的。
    一是田文鏡為官清廉,作為封疆大吏,家里都沒什麽錢,平時穿著布衣吃素食,在官場上,更是政治資源為零,也就沒有了結黨營私嫌疑,而且這樣政治資源為零的下屬如果幹出點成績,領導再給獎賞,一般會更加忠心耿耿、更加賣力,而且田文鏡為人特別有分寸感,功勞大的時候也不從不向皇帝要什麽(不過這也讓他想擡旗的願望直到最後在別人的幫助下才得以實現)。
    二是田文鏡確實有為官的才幹,地方治理上能力非常突出,政治資源幾乎沒有,能接觸的資源憑借他那個性格也得罪幹凈了,卻硬是憑借突出的政績被康熙提拔、被雍正重用。但前提是,這樣的人才當朝皇帝起碼不能是昏君,否則早就被對手聯合起來弄死了。
    三是田文鏡個性嚴厲剛猛,不通人情,這種人非常適合想推行改革的雍正。
但說缺點,一是田文鏡有些刻薄,《雍正王朝》這本書里有一個事情體現的很詳細, 雖然不是史書記載,但作者劉和平用這個事情表達了歷史上田文鏡這個人的金价個性,那就是追繳國庫欠款時候,面對只借了一兩銀子的老狀元陳文盛的那段訓斥 ——
    田文鏡:「不錯,我正要問你欠一兩銀子的事。但也不要你答,我代你說了。你上得堂來,倚老賣老,桀驁不馴,無非因為只欠了國庫一兩銀子,舉手可還,有恃無恐。但照我看來,你這借一兩銀子的人,其用心比那借百兩、千兩、萬兩的人還要可鄙!你是缺錢花吧?不是。缺也不缺一兩銀子呀。那為什麽要借這一兩銀呢?你是看同僚都在國庫借銀,你不借,怕眾人說你不合流,假清高。可你又不敢多借,怕朝廷有朝一日追查起來損了你狀元的名頭。於是你就只借了一兩,既不自外於同僚,又不怕朝廷追查。於是心安理得,做你那既無真才實學也可不幹實事的官,享受你那一篇八股文掙來的富貴榮華。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你是只懷土而不懷德!子曰『君子懷刑,小人懷惠』,你也只是懷惠而不懷刑。似你這般不遵德化只圖虛名,用盡心機屍位素餐的假道學、真小人,還有什麽臉面在這里開口科甲,閉口狀元,喋喋不休?!你還的一兩銀子收下了,回家去再把《四書》《五經》好好讀讀吧!」
    其實既然是追繳欠款的任務,只要對方還了錢完全沒必要跟這些人杠下去讓人難堪,很多事情達到了目的後,還是不要多一事,比如老狀元雖然借了一兩銀子,但並不是那麽過分,他有他的追求,倒不如現場擡高老狀元,憑借著他幾十年的官場經驗和地位讓他站在自己的這一邊。的確,田文鏡這一段吐槽確實很爽,很精彩,直接把老狀元最後氣的有點神金了,但也體現了田文鏡在官場上雖然雷厲風行,但在為人處世上還是有些刻薄、不夠圓滑,這在真實歷史上,田文鏡不少時候做事情是這樣,要不是無條件撐腰的雍正,估計早就被整死了。
    二是性情峻急,他凡行事力求立見成效,有時措施過猛,連雍正帝都覺得過分,多次對他進行訓誡。「徐徐次第黽勉,措施不可過猛」、「朕不慮汝不及,恐報曉心切,或失之稍過耳」、「諸凡務大體,不宜瑣細苛刻為最要,戒之。」皇帝尚且如此認為,群臣更是目之為「酷吏」了,「(田文鏡)為舉朝所怨,眾議沸騰,論奏者指不勝屈」,就連來河南上任的官員也因與田文鏡同僚共事而戰戰兢兢,不敢赴任,後來田文鏡的名聲大到兼任山東總督的時候,山東官員聽到田文鏡來了,以督糧道魯國華為首的大批官員嚇得紛紛主動自首,求寬大處理。但他這種過於追求結果既給他帶來了雍正的欣賞,也導致了他犯了人生最大的一個錯誤。
田文鏡一生犯過的最大的過錯
如同張廷玉,再精明的一個人,但人只要一老,也總是會犯錯誤,田文鏡也是如此。
晚年的田文鏡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 隱瞞了河南災情,本來河南災情挺嚴重了,雍正也聽說了,想著替河南災民著想,免去河南災民一年賦稅,但田文鏡也不知是怎麽的,或許晚年了想註重自己的治理有方的名聲,就堅稱沒有災情,還說保證上交國家的糧食絕不少。不過這個錯誤發生後,雍正還是保住了這位改革先鋒,並說田文鏡肯定是被手下人蒙蔽了,他的為人肯定不會騙我的。但此時 70 歲的田文鏡也確實身體不行了,想退休,雍正寫信給田文鏡,你可以把工作交給手下人幹幹嘛,你的官職我都給你保留著。雍正還時常關心田文鏡的身體狀況,我們知道,雍正中後期是比較信奉煉丹之道,便想著給田文鏡一個叫「既濟丹」的丹藥,說是能補元氣,結果田文鏡吃了後一個多月便嘎了。有人想說,會不會是雍正害死了田文鏡,這個史書上確實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雍正也沒必要對一個 70 歲的老人下毒手,何況田文鏡在雍正的改革大計上作用這麽大,確實沒必要,而且雍正後期迷信丹藥也是有確切記載的。
有沒有被手下蒙蔽是不得而知,但這次最大的過錯也讓受災的河南老百姓對他恨之入骨。
田文鏡唯一的願望
要說田文鏡一生的唯一追求或者願望,那就是「擡旗」。
田文鏡出身是漢軍正藍旗,屬於下五旗,田文鏡最大的希望就是憑借功績讓皇帝把自己的家族擡進上三旗,但擡旗製度其實充滿了皇帝的個人主觀意願和恩寵,比如一等侍衛喀蘭圖因為常年跟隨順治就被擡入上三旗。但田文鏡做官的原則就是,從不主動問領導求獎賞,自己就是開不了這個口,直到有一次與出身正白旗的下屬楊文乾聊天的時候,感慨自己如果要是擡進上三旗該多好啊,楊文乾倒是記到心里面去了,之後楊文乾從河南升任廣東巡撫進京述職的時候,楊文乾瞅準機會給雍正說了田文鏡的這個願望,雍正知道後,又無語又氣,在《朱批諭旨》中寫道,雍正直接奏折上寫道「朕甚嗔汝!」意思是這點小事還不好意思說,我真的生氣了。並下旨即刻將田文鏡擡進正黃旗(《清史稿》卷294,《田文鏡傳》)。
結局
有時候我讀歷史的時候有個想法就是,功臣有時候死的早或許是最好的結局,田文鏡假如要是死在乾隆時期,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這從乾隆繼位後足以看出報復之烈,田文鏡死後雍正傷心不已,要求河南當地必須建立專門的祠堂來祭祀田文鏡,河南的賢良祠也必須擺上田文鏡的牌位。無論怎麽說,田文鏡確實在任期間雖然有時候表現的過於苛刻嚴厲、追求效率,但對底層老百姓他是有功勞的,打擊了官僚、地主、紳衿的利益,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當時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風氣。需要註意的是,田文鏡從 1724 年開始,就常常生病,經常病至不能提筆繕寫奏折,曾在密摺中自陳道「年已六十有三,並無子嗣」、並說自覺「為日已短」,幾度覺得自己身體就要不行了,仍想用自己人生最後一絲力氣竭力報效朝廷。他不僅改善了一方百姓的生活負擔,還整治了當時河南的陋習,防止婦女在婆家被虐待(《嚴禁代女出氣等事》),還抽著空抓河南流竄的專劫客商的「老瓜賊」,保護客商人身安全(說實話,我查資料看到這些,真覺得一個經常生病的六十多歲老人做到這些,真的挺猛了)。可以說,田文鏡是真正的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和精力都交給了雍正的改革整頓事業,真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但這樣的「孤臣」,「賦性耿介,並不知交接,茫茫四海,實無知己」,因為自己的品性過於嚴格,不徇私情,行事雷厲風行、不避人言,以至於在其病逝之後,竟無人登門吊唁,雖然傳說不足信,但也可見田文鏡在河南的孤立無援。到了乾隆年間,河南巡撫雅爾圖也說田文鏡在河南,百姓至今怨恨,乾隆因此批評了下九泉之下的田文鏡,但還是把他放在了賢良祠,不可謂不是一個悲劇呢。
很多人讀清史或者看清朝歷史劇,都會罵其中當官的漢人,學生時期的我也有這樣的觀點。但說實話,我們現代人看歷史的時候應該跳出歷史的局限性去看問題,漢人在那種環境下,想造福一方百姓做一番大視野唯一的出路也就是當官了,沒有第二個選擇,比起田文鏡這樣的漢人官員,難道最可惡的不是錢謙益、洪承疇之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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